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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夏洛特·麦肯齐依然面无表情。
  莱姆原以为她会假装无辜,但她并没有。她的脸上是那种明知自己有罪,却根本不在乎被抓个正着的表情。这令他不禁想起他曾经抓到过的一名士兵——他的脸上就是已经完成任务的士兵会有的表情。
  莱姆接着说道:“一小时前,我联络了纽约的联邦调查局特工,请他打了几个电话,专门去了解了名叫夏洛特·麦肯齐的国务院法律联络官。没错,确有此人。但是再想深入调查就碰了钉子。除了一份通用简历外就没有其他履历信息。这还不算完,他告诉我,那边原话是‘官方掩护’状态。某人似乎表面上为国家工作,实际上却是中央情报局的特工。法律联络官是个常见的官方掩护身份。
  “我问他在意大利有没有美国安全部门的人,结果也是一片空白;但是,至少他确实找到了频繁来往于那不勒斯的密码联络记录。这些都是来往于称作ais的新一代政府机关,也就是替代情报服务处(alternative intelligence service,后文简称ais),总部设在弗吉尼亚北部。
  “所以,我的推论是:你是这个机构的外勤特工,你被派到意大利来审问三名有恐怖分子嫌疑的人,这三人来自利比亚,伪装成想要来意大利寻求政治避难的难民。这种事以前就发生过——曾经就有一名isis的恐怖分子被意大利警方在巴里的难民营逮捕,就在普利亚区,就在去年。”
  她的眼神好像是在说,对,我知道。她的双唇却依然紧闭。
  “现在,我猜想你所在部门的‘替代’原则,意味着你会使用非常规手段扣押并审问你的嫌疑人。于是你就想出了这个主意——用连环杀手来掩盖这些特殊的拘押审问。出于某种原因,你发现了斯蒂芬,而且觉得他非常适合执行你的任务。你和一位同事去医院见了他,伪装成他的叔叔和婶婶——与他达成了某种协议。
  “第一次绑架发生在纽约,一个小女孩目击到全过程——这一切都是伪造的。受害者也是你们的一名特工。你需要让这件事看起来像是斯蒂芬确实有精神病,而并非专门针对难民。我曾经考虑过那起绑架案有些古怪。受害者的女朋友一直都没有回复我们。罗伯特·埃利斯看起来也没有因为被一个疯子差点绞死而情绪失控。”莱姆把头偏向一边,“当他还在工厂时,你就很担心我们太过于接近斯蒂芬。是你让弗雷德·德尔瑞和fbi得到这个案子的吗?你给华盛顿方面打了几个电话?”
  她一言不发,眼神中也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
  莱姆继续说道:“这场‘序幕’之后,你和你的团队就在这里起用斯蒂芬。你们开始追踪恐怖分子嫌疑人,然后绑架他们,在农舍里审问。”
  莱姆转向斯皮罗说:“你搭档的工作到此为止就完成了,但丁。”
  “是啊,好的。总算完了。那么,现在就是我们的案子了。在开庭审理之前就能理出头绪。好了,麦肯齐女士,我们需要你同党的姓名。而且我们需要你交代清楚在这发生的所有事。基于你手上并没有人命,而且绑架案的受害者似乎都是恐怖分子,对于你和你的同事们的量刑应该不会太重。不过,当然了,一定会受到刑罚的。那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经过一阵深思熟虑之后,最终,她开口了:“我需要和你们谈谈,你们所有人。”她的声音从容不迫,充满自信,就像她才是主持这次会议的人,她才是那个负责人,“接下来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假设,而且将来我会否认我将说出的每一句话。”
  斯皮罗、罗西和莱姆彼此看了看。斯皮罗说道:“我是不会答应任何形式的条件的。”
  “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协议。我刚刚只是陈述一项事实。这只是假设,如果被问起,我会否认这一切。”没等别人回答她就说,“阿布·奥马尔。”
  莱姆对此并不知情,不过他注意到但丁·斯皮罗和马西莫·罗西这两人的反应。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皱起了眉。
  斯皮罗对莱姆说:“是的。几年前在意大利发生的一起事件。阿布·奥马尔是米兰的伊玛目。他被逮捕,并由你们的中情局和我们的秘密特工达成了特别引渡条款。他被送到埃及,在那里,他声称自己曾经遭受刑讯逼供。这里的检察官对中情局和我们的警官实施的行动提起了指控。据我所知,那起事件造成很长一段时间内中情局中断了在意大利的一切行动,而且针对你们的特工下达了监禁判决——是在他们缺席的情况下做出判决的。”
  麦肯齐说道:“这个阿布·奥马尔案囊括了情报机构在国外面对的两个典型问题。首先,国家主权问题。他们在异国土地上没有合法的权力去逮捕或拘押任何人,除非得到该国的同意。一旦外国政府发现,就会引发一系列后果——比如中情局负责人会遭到指控。第二个问题是要找到审讯的合适手段。水刑、拷打、高强度审讯、未经过正当程序的监禁——这些不再是我们的策略;而且,实话说,也不是美国方面的策略。我们需要采用一种人道的方式来获取信息。并且是一种更高效的方式。刑讯没有用——我早就发现这一点了。”
  一直在回避实质问题:在哪里,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对付谁?
  萨克斯此时开口了:“所以你们ais就虚构了一切,像演戏一样,就为了绑架并审问嫌疑犯?”
  “你可以这么说。”基于假设。
  莱姆思索片刻:“那么,那些异戊巴比妥,我原以为那是斯蒂芬在发作时服用的镇静剂,实际上你们把它用作最原始的应用目的——吐真剂。”
  “说得没错,尽管还要结合我们自行研发的其他合成精神疗法。结合药物和特殊的审讯技术,我们可以得到85%到90%的合作率。承受对象不会主动欺骗或者隐瞒信息。”她的声音里透着骄傲。
  可是但丁·斯皮罗说:“你说过人道,可是这些人都在冒风险!”
  “不。他们并没有面临任何危险。”
  萨克斯轻笑一声:“你很清楚,那些绞刑架都是粗制滥造的。”
  “的确如此。我们把它们设计得在造成什么伤害之前就会先坏掉。而且万一需要,也会有匿名电话报警。”
  “那马利克·达迪呢?这个人被杀死在卡波迪基诺难民营外围。”罗西问道,“啊,他是碰巧被抢劫犯杀死的。”
  “斯蒂芬试图去救他。斯蒂芬对于那个男人的死亡感到非常沮丧。他觉得自己负有责任。”
  斯皮罗举起双手,掌心朝上,说道:“可是有一件事让我很困惑。那些受害者——”
  “他们是嫌疑人,是恐怖分子。”她用坚定的声音纠正道。
  “——受害人应该会记得关于审讯的事。他们也应该会把你们做的事告诉别人。”
  萨克斯缓缓说道:“除非他们不记得。麦塞克和贾布里尔一点都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看来这不是在撒谎。”
  “没错。”
  “这是当然的,”莱姆说道。房间里所有人都转过来看他,“咱们一直假设在那不勒斯的第一个绑架现场发现的导电凝胶来自斯蒂芬接受的治疗。可是事实并非如此,你给受害者们使用了电击疗法,以此破坏他们的短期记忆。”
  麦肯齐点头:“说得没错。他们也许还残存一点支离破碎的记忆,但是那些片段就像是梦一样。”
  莱姆说:“那么接下来他们会如何呢?他们始终是恐怖分子。”
  “我们一直在监视他们。希望他们会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否则,我们会先他们一步找他们谈话。实在不行就把他们转移到一个他们无法造成任何伤害的地方。”说着她耸耸肩,“生活中哪里有什么事是百分之百的?我们用人道的方式阻止恐怖分子。过程中多少都会有些状况,不过我们这个项目总体来说是奏效了。”
  斯皮罗细长的双眼看着她:“你们的方法……在纽约伪造绑架,在这里实施真正的绑架,起用一名精神病患者,滥用药物……真是做了不少工作,搞得相当复杂。”
  麦肯齐并未表露出一丝犹豫,她直截了当地回答:“你可以试试从这儿坐热气球飞到托斯卡纳,当然,如果风向帮忙而且运气足够好的话,就能到达佛罗伦萨附近,这大概要花上一天或更多的时间。或者你可以搭乘喷气式飞机去那个城市,更高效也更快,不管是什么天气条件,只需要一个小时。乘坐热气球是最简单的旅行方式。喷气式飞机则要复杂得多。但是哪种方式效率最高?”
  莱姆很确信她之前就面对过多次这样的质疑——也许是在参议院或是白宫经济委员会。
  麦肯齐继续说:“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背景……还有我们组织负责人的背景。”
  莱姆说道:“情报机构大多抽调自军队或者政府的其他部门。有时也招收自高校。”
  “好吧,我是政府服务人员,他以前是军队的情报人员,不过在那之前,我是一名好莱坞的制片人,专门搞独立电影。他上大学时就是演员,还在百老汇工作过。我们都有丰富的经验把不真实变为可信的东西。而且你们知道人们最吃哪一套吗?是那些最大的幻想。真是奇怪怎么没有任何人想起去质疑他们。因此,斯蒂芬·默克,这个精神病绑架犯,创作死亡的华尔兹曲目。他怎么可能会搅和进间谍活动呢?而且就算他把这些告诉别人,最多也就是被当成疯子被打发掉。”
  萨克斯说:“可是不管怎么说,就算没有人质疑你的伪装故事,选用斯蒂芬也很冒险——他曾被指控绑架、袭击和意图谋杀。”
  “那些确实都是事实,”麦肯齐说道,“不过实情要比这复杂得多。几年前,那时斯蒂芬还是费城某个医疗机构的门诊病人,他看见一位男护工在虐待病人,有的病人已经几乎没有行动能力了。这名护工被检举过,可是医院的高管根本不闻不问,于是他就继续虐待女性,只是行事更加小心了。
  “斯蒂芬查出那个男人的住处,然后闯了进去。他用胶带把那人绑在椅子上,这就是绑架指控的由来,他给那个男人戴上一副自制耳机,把它与一个声波发生器相连,然后把音量调到最大,以至于震破了那人的耳膜。他永久性失聪了。”
  “那企图谋杀呢?”
  “似乎是如果你把声音开到足够大,开的时间足够长,就足以致命。斯蒂芬的律师坚称这绝非他的意图。我很确定这的确不是。对斯蒂芬来说,变成聋子要比死更悲惨。他的精神评估促使大法官认为他不适合接受审判,因此他被无限期看管起来。”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斯皮罗问。
  “我们想要起用一名精神病人,要有精神分裂症行为史。我们搜索,好吧,是黑进药物档案记录。斯蒂芬看起来很可能是个合适的人选。关于你提到过的交易,林肯?我跟他说如果他帮助我们,我保证他可以被送到一个更好的机构里。在那里他可以接触到音乐,还可以上网。他还得到了电子键盘。他是如此渴求他的音乐,他收集的声音。他说,如果我能履行约定,他就能得到大和谐。”
  莱姆回想起斯蒂芬的医生,那位医疗机构的主管,也说过类似的话。
  麦肯齐说:“的确,斯蒂芬情绪不稳定,但是他并不危险。实际上他胆子非常小,而且很害羞。有一天他遇到一个女孩。他当时病情发作,于是他就去了那不勒斯的城区。那些噪声,街道里的嘈杂声帮了他,令他平静下来。安静对他来说是最糟的。总之,他在那儿遇到一个女孩。她的名字叫莉莉。他和她一起去了囟门公墓——这里的一处地下洞穴。”
  罗西和斯皮罗点点头,显然知道这个地方。
  她说:“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也许会伤害她,袭击她。但是你们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悄悄地录下了她的脚步声。看来他很喜欢女孩靴子踏在洞穴里的声音。然后他开车把她送回家。这就是这位‘危险的’斯蒂芬·默克的行为。此外,哦对了,关于那次猎枪射击?那只是想吓退你们。”
  萨克斯说:“那加里·索姆斯呢?他差一点就被判有罪了。”
  “不会的。这根本不会发生。我们完全可以证明是娜塔莉亚·加雷利袭击了弗里达。只要等到这边的任务完成后——”
  萨克斯有所醒悟地摇摇头:“是‘你们’拿走了街对面酒店那该死的监控录像。”
  麦肯齐点头:“我们黑进了安保系统,把它下载下来,然后清空了他们的硬盘。在录像里可以清楚地看见娜塔莉亚犯案。我明天就会把它送到警方手上。”
  关于安保录像带的对话让莱姆想起了点什么。“那么斯蒂芬录制的视频呢?是你让他这么做的?”
  “不,不。实际上这是他自己的主意。我们想让他留下绞索,也许再给媒体提供一张字条。但是他认为视频可以让所有人都认为他的确患有精神病。”
  “为什么选择华尔兹?”斯皮罗问道。
  “他热爱这种音乐,出于某种原因。他从来没告诉过我为什么。我想,大概与他的双亲有关。事情其实非常简单,在他出生时,他的父母并没有结婚,他们完婚时他已经十岁了。我见过一张他们在跳舞的照片。斯蒂芬就在那里看着他们。他母亲有问题,酗酒、服用处方药物——四处鬼混、风流成性。她最后自杀了。他的父亲也不见踪影,消失了。也许他把华尔兹和曾经的快乐时光联系在一起——或者是悲伤的时光,我不知道。他告诉我说,他是在家中的地窖里发现了他妈妈的尸体。”
  “她是上吊自杀的吗?”
  “确实是。”麦肯齐点头,“一个孩子看见这样的场面是多么可怕啊。”
  这就能解释一些事了,莱姆心想。做这一行,你要抽丝剥茧,去追寻那些不易察觉的细枝末节,有时甚至会令你身陷险境。
  “他不会说什么的。对他来说,没理由这么做。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们很亲近,亲近到他会无条件地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欧忒耳珀让他做什么他都会服从。”
  萨克斯说:“你就是欧忒耳珀,他的缪斯女神?”
  “他是这样称呼我的。当我说我可以让他接近音乐和电脑时,他拥抱了我,说我是他的缪斯女神。我给他的灵感能让他升上天堂——应该说,按他的话说这是大和谐。斯蒂芬拥有一个非常复杂的世界观。那是基于中世纪将音乐等级分为三个层次的宇宙概念。而我正在帮助他完成他的开悟教化——大和谐。”麦肯齐冰封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而你,警探,你是阿耳特弥斯——狩猎之神。顺便一提,在神话中,你我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啊,这就是刚才斯蒂芬说的那个词的意思。
  莱姆说:“好吧。最重要的问题:ais在这边的工作进展得成功吗?”
  “相当成功。我们通过手头的技术查出了阿里·麦塞克的恐怖主义任务:他要去维也纳,在城外的一个车库拿到爆炸物,然后在一个商业购物中心引爆。”
  莱姆想起了亨利·穆斯格雷夫,那位大使馆的领事,他曾经提到过一次被挫败的袭击。
  “那些拨打到博尔扎诺的电话,”斯皮罗说道,“提到的那次意大利铁路旅程,六个小时就把他送到那里。”
  “是的。他去见一名说德语的联络人,那人将开车把他送到奥地利。我们没能找到机会在马利克·达迪被杀前审问他。他的目标在米兰。不过你们在那里帮了我们——找到那张记事贴和上面写明的位于米兰的那个仓库地址。”
  萨克斯摇摇头说:“啊,你那个所谓‘法律联络员’普雷斯科特?他当然也是ais的人。早在麦克·希尔的私人飞机降落在利纳特之前,我就已经把仓库地址给了普雷斯科特,可是他却不直接带我过去,反而载着我几乎跨越了整个米兰,还一直抱怨交通状况不好——那不过是为了给你的团队争取时间突袭那个地方。我曾在通往私人车道的岔道上找到一个摔碎的啤酒瓶。你们的人一定是在我们抵达之前刚刚完成转移爆炸物的工作。”
  麦肯齐说道:“确实如此。我们找到了另外半公斤的c4。我们不知道目标是哪里,应该是米兰的某处。不过这次袭击不可能发生了。”
  罗西问道:“那哈立德·贾布里尔呢?是你们审问的第三名恐怖分子吗?”
  她的脸绷紧了:“这是一个错误情报。我们在利比亚的线人给了我们他的名字,可结果证明他是无辜的。我们充分地审问了他,可他根本不知道什么阴谋。我们的技术非常先进。如果有什么情报,我们一定能够问得出来。”麦肯齐一个接一个地看着每个人,“那么,我把所有事都已经告诉你们了。当然了,这都是假设。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这里有个问题。”
  罗西说道:“我不得不说,女士,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也接触过不少犯罪嫌疑人,但是没有人会如此毫无悔恨……悔意,像你这样。”
  她冷漠地看着他:“这对每个人都有好处。你们的国家和我们的国家同样受益。”
  斯皮罗说道:“继续,请你接着说。”
  “这里的恐怖分子,麦塞克和达迪,是在的黎波里被一个名叫易卜拉欣的人招募的。我们对此人及其政治宗教关系知之甚少,也许是isis或者是基地组织,或者是其他激进组织;也许他是个自由职业者,为某个雇用他的人工作。易卜拉欣的同谋就在那不勒斯,或者附近什么地方。他是这里的恐怖分子联络人,他提供爆炸物,也是计划在维也纳和米兰袭击的策划人。”
  萨克斯说:“他就是与阿里·麦塞克吃饭的人,那是他在达布鲁佐附近遭到绑架之前。”
  “没错,通过审讯,麦塞克供出他的名字是吉阿尼——当然,这只是个化名。不过他也不知道更多的信息。”
  莱姆想到碧翠丝曾经找到的富含灿岩痕迹的那不勒斯土壤样本就在仓库里。一定就来自那个男人。于是莱姆提到这点。
  “是的,吉阿尼应该是那个把爆炸物安置在维也纳和米兰的人,然后他就到这儿来了。现在,我们的行动重点不再仅仅是阻止袭击,同时也要找出易卜拉欣的真正身份和他在的黎波里的地址。找到吉阿尼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但是我们没有更多的线索了。你们可以协助我们吗?”
  的确,在她的眼神中,丝毫看不出一丁点悔意。看起来就像她完全没听见,而且也根本不在意她即将要面临的指控。
  斯皮罗和罗西彼此使了个眼色。然后检察官转过头说:“那么,莱姆警监,你是不是也在思考这件事?”